揭秘柬埔寨华人在朝鲜赌场打黑工
我一直不知道朝鲜这样的国家还会有赌场,最近出差去了趟柬埔寨,甲方公司给我们安排的司机(柬埔寨华人)跟我讲述了一段他在朝鲜赌场打黑工的经历,我们才知道原来朝鲜还有赌场,朝鲜也可以那么开放!
阿良是甲方安排给我们的司机,上来就是一口粤语。我们准备坐他的车从金边去往柬埔寨的东北,车程7小时有余。出发之前,他找来几个大塑料袋,把我们放在皮卡后车厢的行李包裹起来。时值盛夏,已是柬埔寨的雨季。
在柬埔寨听到普通话、粤语和潮州话,都不奇怪。自宋元开始,就有中国人移民至此,新中国成立,也带来一拨移民高峰,如今这里最活跃的商人亦来自中国。正是一口流利的汉语,让阿良得到了这份工作,也曾把他带去朝鲜。
1999年,阿良19岁,从姐姐的朋友那里听说有朝鲜雇主在柬埔寨招工,便去报名。招工方是建在中朝边境的赌场(朝鲜英皇娱娱乐赌场),属于香港大亨杨受成的资产。因为主要考察中文,阿良顺利入选。在那之前,小学五年级便离开学校的他像流氓一样混在街上,用他自己的话说,“很坏蛋。”
他带着205块美金离开家,去看世界。一行人在火车上第一次见到雪,甚是兴奋,但很快,从未经历过的低温让他们冷得想立刻折返。和他一样,很多柬埔寨年轻人选择出国挣钱,小一点的去韩国出海,年纪大的就近去泰国,收入都比国内高。但阿良很快就发现,他要去的朝鲜是眼下这个世界里最为奇异的存在。
赌场位于朝鲜半岛东北端的罗先市,紧邻罗津港,除了山除了海,什么都没有。封闭培训3个月,逐一教学百家乐、轮盘、21点的游戏规则,因为主要客源来自中国,全程都只能说中文,说漏嘴了会被罚钱。每天的饮食是泡菜、冷面和酱汤,“对朝鲜人来说,只要有米饭,就是好菜了。”
正式开业那一天,阿良见到了王菲、谢贤,“本来还有成龙呢”。
由于表现出色,阿良负责给前来剪彩的杨受成发牌,老板每把都押几十万,最后留下一大笔小费,但这些钱最后被赌场抽走大头,进了老板自己的腰包。赌场每月的小费收入高达十万美金,最后分到阿良手里,也就八百块人民币。有些荷官因此铤而走险,和客人约在赌场外交易,但柬埔寨人不敢,远在他乡,他们冒不起这个风险。
赌场的工作很单调,一坐就是8小时,每天三班倒。后来阿良被调去电视房做监控,老千偷牌、客人打架,他都看在眼里。他说,电视房、账房和赌场互有意见——赌场输了钱,账房不乐意;电视房老查事,赌场也不开心。赌场的李经理曾经来找他,希望他透露一些内部消息,阿良不肯。同事们都不喜欢这个经理,背地里管他叫“李老头”,还有人曾经威胁要叫自己的黑社会朋友来收拾他,而阿良报复他的手段,只是在电视房里用镜头照着他的光头。“李老头”以后每次见到他,都阴阴地说:“阿良,你好啊你。”
不上班的时候,阿良和老乡们不是窝在房间睡觉——他们的床下储备了丰富的方便面、啤酒等口粮,就是出去喝酒。“每天数着日历,像坐牢一样。”
曾经有一个输了钱的客人撕掉一张朝鲜纸币,丢在垃圾桶里,被清洁工发现之后举报给领导,赌场立刻关门,直到把那个客人查出来,因为纸币上印着他们的领袖金日成。“去了朝鲜才知道什么是苦什么是甜,柬埔寨再怎么样也比朝鲜好。我们是很开放的国家,这么自由。”
柬埔寨人花钱大方,不像朝鲜人和中国人懂得存钱,前者把钱上交政府,后者寄回老家。尤其初出国门,阿良他们对汇率没有概念,觉得100块人民币和100块柬币一样,花个几百一千都是小钱,一年以后才意识到,“再不存钱就只剩内裤回去了”。
很多钱都花在了女人身上。在阿良他们到来之前,赌场的荷官以女人为主,大家听说有一帮柬埔寨男人加入,都很好奇。尤其是那些来自中国的朝鲜族姑娘,非常大方,有时候借宿在男生房里,就用窗帘把床围住,把鞋子藏在床底,防止经理查房。而朝鲜本国的姑娘不敢谈恋爱,因为一旦被发现,就会被开除。“李老头”常说,“你们这些柬埔寨男人,真坏啊。”
阿良也谈恋爱,对方经常帮他从中国买东西带过来,他过意不去,就请女孩喝酒吃饭。和姑娘们喝酒,柬埔寨人完全不是对手。起手就要干杯,没喝完就要罚三杯,65度的老朝阳白酒,阿良还要掺着可乐喝,即便对方喝白的,他们喝啤酒,最后喝倒的还是他们。“钱也花了,妞也泡了。”每次讲到这里,他都会哈哈大笑,“他妈的,挺有意思!”
年轻人的玩乐总是一时的沉溺,两年期限一到,柬埔寨的荷官全部选择回国,女朋友们伤心欲绝。在他们回国前一个月,同事们天天喝酒,轮流请客。阿良的女朋友一直哭,也劝他:继续干吧,回去干嘛?
电视房的经理也一再留他,但阿良还是带着好不容易存下的一两千美金回国,顺道去北京玩了一趟,花掉了其中的七八百。
一年之后,阿良作为唯一的老员工重返赌场,也是因为经理赏识,否则一般不会让短暂离开的员工重新入场,担心他们拿内部秘密去和客人勾结。老朋友们热烈地欢迎他,他又谈起了恋爱,结果干了一年再次回国。第二任女友对他念念不忘,总是给他打电话汇报近况。那女孩后来也离开赌场,回到延边,又去了日本。“我也没多问她去干嘛,”在走回宾馆的楼梯上,阿良仿佛很乐呵,自顾自地唱起来,“黑溜溜的黑眼睛和你的笑脸……”
目前,在柬埔寨与泰国、越南的边境有很多赌场,金边市内仅保留一家。阿良也想过继续做这一行,他很自信,“我的简历拿去报名,肯定会要我。”但考虑到赌场的工作既重复又要熬夜,工资也不高,还不如现在给广东老板做司机,可以见识不同的人和事,顺便练习自己的普通话和粤语。
现在的老板也常鼓励阿良出去跑业务,但他似乎跑够了,一心求安稳。“这两年结了婚,不想去哪里,不想离开我老婆。”我们在半路停下吃饭,他的老婆就发来一条肉麻的短信:“好想你,好想抱你。”平时在家里,他鼓励老婆多看中文电视台,不要看泰国、越南那些没有营养的电视剧。等他有钱了,想带老婆回一趟老家广州花县(现花都区)。”
在柬埔寨的大雨里,阿良重新讲起百家乐的规矩、赌场的猫腻和自己的爱情,好像在复述一部电影。中国的客人们听得目瞪口呆,餐厅小妹在一旁羞涩地笑,自作主张打开音响,被阿良迅速制止。他的电影不需要配乐,有这雨声就够了。
听了阿良在朝鲜赌场打黑工的故事,让我震撼的是,一、没想到赌场这样“肮脏”的场所会在朝鲜出现;二英皇娱乐的老板居然在朝鲜有赌场。